第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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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中秋假期前的最後一節課，班主任在臺上講著中秋後軍訓的註意事項。
餘歌不用軍訓，自然也沒用心聽。
她的位置是在窗邊，他們的教室又是教學樓前樓，這個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籃球場。
隔壁班正在上體育課。
她撐著臉，看著操場上正在打籃球的少年們，目光只停留在一人身上。
哪怕離得有點遠，她也一眼就能認出來哪個是他。
就在那個少年三步上籃，把球投進籃筐的瞬間，講臺上的董老頭終於結束了他的演講。
“餘歌同學是吧，”董老頭拿著手裏的花名冊，朝她的位置看了一眼。
忽然被點名的餘歌茫然擡頭:“…怎麽了老師”
“放學別急著走，先來我辦公室一趟。”董老頭放下手裏的花名冊，“剩下一點時間大家就自習，值日生放學記得打掃幹凈，要放中秋假呢。”
又要被叫去辦公室，又要打掃衛生，等一下還要去等公交。餘歌暗暗嘆了口氣。
董老頭走後，班裏又熱鬧起來。
離她不遠的男生在討論著籃球與游戲，後桌的女生在聊著最近熱播的電視劇，她趴在桌子上，等著下課鈴響。
她朝籃球場的方向看，那裏已經沒人了。
也是，星期五最後一節課了，還有五分鐘就下課了，他可能也和大家一樣，想快點回家吧。
只是，餘歌收回視線，這個星期應該就不能和他坐一輛公交車了。
他們倆回家坐的是同一輛公交車，只不過餘歌比他先一站下車，有時，她運氣好的話，便可以和他一輛公交車。
於是她就可以開心一整個周末。
五分鐘後。
下課鈴響起，班裏的幾個男同學一溜煙跑出教室，剩下的同學緊隨其後，椅子被拉開，發出刺耳的聲音。
等到餘歌站起身來的時候，班裏只剩下幾個正在收拾書包的同學和他們這幾個值日生了。
“餘餘，”同桌貝樂樂叫了她一聲，“你是要去找班主任吧要是你回來太晚，那我就把你那份一起打掃了，你等下回來倒一下垃圾就行。”
餘歌點頭:“謝了啊，下星期請你吃飯。”
“害，小事。”貝樂樂說:“這天看著灰蒙蒙的，估計也快下雨了，誰不想早點回家呢。”
然後餘歌找了老半天，找遍了學校的辦公室。費了好大力氣，才找到地方。
今天她才知道，她的班主任，地理老頭，就是這所中學的校長，董梔南。
怪不得他不與普通老師同辦公室。
餘歌敲了門就要進去。她擡起頭。
校長正和一個男生談話。
她瞥了一眼那笑著的男生。
男生身形高大，劍眉星目，頭發帶著點自然卷。
他偏著頭，帶著一副眼鏡腿很細的黑框眼鏡，此刻眼睛滑到鼻梁那裏的位置，臉上帶著點兒笑，他笑起來的時候，眼睛彎成月牙，餘歌看到了他的虎牙。
只那一瞥。
她的話哽在喉嚨裏，頭都低了下來。
林淞屹
他還沒回家啊？
他怎麽會在這裏
餘歌的頭發垂了下去，擋住了她的一半側臉。
哦，對了，他們兩個班是同一個地理老師。
地理老頭，嗯，董校長，還有面前的男生，一齊轉過頭來看向她。
“老師，該說的我也說完了。”林淞屹站直身子，推了一下眼鏡，“我就先走了。”
“行。”董老頭說。
他朝餘歌招手，“這位同學，別在那裏站著了，過來吧。”
“好。”餘歌努力平覆自己的心跳，朝對面走去。
林淞屹卻看了她一眼。
因為她的聲音。
女生低著頭，林淞屹看不太清她的臉。
她的頭發堪堪到肩膀，沒有紮，劉海有些長，擋住了眼睛。
她雖然身材嬌小瘦弱，聲音卻是那種有些沙啞的煙嗓。
和長相不太符合。林淞屹想。
他看了一眼，覺得這樣直勾勾盯著人家女生看有點不太禮貌，便收回視線。
他看了一眼手上戴著的手表，從她身邊走了過去。
擦肩而過的瞬間，餘歌像個變態一樣聞著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。
他剛剛會不會覺得自己的聲音特別難聽呢餘歌忽然想。
她不愛說話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的聲音。還有她以前班裏的同學給她起的外號---“烏鴉。”
她很小的時候，曾作為班裏的代表去參加征文比賽，拿了唯一的一個一等獎。
她拿著獎狀，感受著獎狀的觸感，笑出聲來。
同班的一個男生忽然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說道:“哎，你笑起來的聲音怎麽那麽像烏鴉在叫啊。”
他的話一說出口，小小的餘歌就飛快地閉上了嘴巴，再沒發出一點聲音。
在一群同學的註視下，她抿著嘴，只是強裝微笑。
一旁的同學們也笑起來，他這一句話引發了洶湧的笑聲。
獎狀的觸感她早就不記得了，只知道她的同學們都開始起哄般地叫那個新鮮出爐的，對於幼小的她而言如同噩夢般的綽號，烏鴉。
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時，沒忍住眼淚掉下來。
她覺得委屈，可他們都覺得這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玩笑。
這是她第一次在林淞屹面前開口說話，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個字。
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，根本不會在意她這麽難聽的聲音吧。餘歌對自己說。
林淞屹已經走出校長辦公室了。董老頭在，她不敢回頭去看他。
不能靠眼睛，她就靠耳朵，去聽他的腳步聲。
1，2，3。
他離開這個辦公室，用了18步。
餘歌擡頭，走到董老頭面前。
董老頭讓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:“下個星期，軍訓的時候，你是想在教室待著嗎？還是想去外面看著他們軍訓”
“考慮到你的身體狀況，老師建議你還是不要去外面曬太陽，要是真的想去，覺得無聊，就在陰涼點的地方看著吧。樂意的話，幫教官或者同學們跑跑腿就行。”
“我知道了老師。”餘歌看著窗外的天，“我到時候在旁邊看著就行，中秋之後的天就不會像之前那樣熱了。”
董老頭點頭:“天色也不早了，回去吧。”
“老師再見。”餘歌走了。
走兩步，她又回過頭，沖董老頭笑了笑，“老師，提前祝你中秋節快樂，記得吃月餅哦。”
“中秋節快樂。”董老頭也笑了。
餘歌走出辦公室。
她回到教室裏的時候，天上剛好開始下雨。
人都走光了。
她嘆了口氣，從書包裏拿出自己的雨傘，又走到垃圾桶旁邊，提起垃圾桶。
她費勁地提著那麽大一個垃圾桶，在樓梯拐角處，垃圾桶的一個角磕到了她的腿，她疼得嘶了一聲。
她蹲下來，揉了揉自己的腿，站起身的時候，才發現面前站了一個人。
是個女生。明媚的長相，卻不具攻擊性，氣質出塵，頭發在腦後紮成一個丸子頭。
是她們班上的音樂課代表，叫秦滿。
她手裏拿著一把傘，發絲上沾了點雨珠，似乎是跑得有些急，正喘著氣，有些擔心地看著餘歌。
“你沒事吧同學”女生聲音很好聽，清脆動人。
“外面下這麽大雨，你一個人…”秦滿問她，“要不要我幫你一起去把垃圾倒了”
餘歌看了她一眼，抿唇:“不用了，謝謝你。”
“可是…”秦滿猶豫道，“我剛剛看到你磕到了，是不是挺疼的，垃圾桶這麽重，還是我幫你吧。”
“…謝謝。”餘歌看著她一只手已經提起了垃圾桶的一角，終於沒再說拒絕的話。
“舉手之勞。”女生笑起來。
她笑起來真好看啊，餘歌想。
這只是她無意間對一個陌生人的幫助，可餘歌做不到，如果看到有人遇到這種情況，她連上前的勇氣都沒有。
她很自來熟:“我叫秦滿。17班的。”
我知道。餘歌心說。
“我叫餘歌，也是17班的。”餘歌把傘傾斜，幾乎都遮在秦滿頭頂。
“餘生如歌。好好聽的名字呀。”秦滿的手握住傘骨，又往她那邊偏了一些，“你都淋到雨了，會感冒的，我身體特別棒，不要緊。”
“餘生如歌…”餘歌小聲喃喃，“其實我這名字，應該是‘多餘的歌聲’的意思。”
“歌聲怎麽會是多餘的呢！”秦滿看著她倒垃圾，擡手把傘都撐在她頭頂，“每段歌聲，每段旋律都有它獨一無二的演奏形式，我們人也一樣的。”
餘歌對著她笑了笑，沒再說話。
兩個人提著垃圾桶走到教學樓，秦滿收起雨傘。
“你先回去吧，我自己提回去就行。”餘歌從口袋裏摸出兩顆糖，遞給她:“今天謝謝你了，這個糖有點酸，不知道你喜不喜歡。”
“謝謝你。”秦滿笑著接過，“那我就先走了，你也早點回家哦。”
“嗯。”餘歌說。
秦滿往前走了兩步，又回頭:“真的不用我幫你提上去嗎，咱們班離這裏還是有些距離的，你看起來這麽瘦…”
“真的不用了，快回去吧。”餘歌看著她。
“好吧。”秦滿走遠了。
餘歌看著她的背影，過了很久，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的時候，她才回過神來。
林淞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，憂心忡忡地看著窗外。
班裏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。
“你還不走啊班長”一旁的值日生看見他，隨口說了句。
“哦，”男生摸了摸脖子，“沒帶雨傘。”
那女生想了想:“那我把傘借給你你下星期還給我就行，我記得你家挺遠的，我媽媽等一下還會來學校門口接我。”
“…不用，我等雨停就行。”林淞屹垂下眼。
“那我就先走了，”女生起身就要走，“班長，提前祝你中秋節快樂。”
“謝謝，你也是。”林淞屹說。
正說著，外面雨停了。
林淞屹擡頭去看窗外的彩虹。
餘歌經過18班時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。
雨停了。
男生看著窗外的彩虹，他眼鏡摘下來了，從這個角度看過去，能看見他下頜線流暢的側臉，還有長長的睫毛。
那是餘歌再熟悉不過的人了。
他是沒帶傘嗎？餘歌想。
正想著，教室裏的人卻是像察覺到視線一般，扭過頭看過來。
餘歌忙收回視線，快步走回自己班裏。
她關上班級的門，沒有再經過18班，繞到另一邊的樓梯，落荒而逃似的，快速跑下樓。
他應該，沒有看到自己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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餘歌不用軍訓，自然也沒用心聽。
她的位置是在窗邊，他們的教室又是教學樓前樓，這個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籃球場。
隔壁班正在上體育課。
她撐著臉，看著操場上正在打籃球的少年們，目光只停留在一人身上。
哪怕離得有點遠，她也一眼就能認出來哪個是他。
就在那個少年三步上籃，把球投進籃筐的瞬間，講臺上的董老頭終於結束了他的演講。
“餘歌同學是吧，”董老頭拿著手裏的花名冊，朝她的位置看了一眼。
忽然被點名的餘歌茫然擡頭:“…怎麽了老師”
“放學別急著走，先來我辦公室一趟。”董老頭放下手裏的花名冊，“剩下一點時間大家就自習，值日生放學記得打掃幹凈，要放中秋假呢。”
又要被叫去辦公室，又要打掃衛生，等一下還要去等公交。餘歌暗暗嘆了口氣。
董老頭走後，班裏又熱鬧起來。
離她不遠的男生在討論著籃球與游戲，後桌的女生在聊著最近熱播的電視劇，她趴在桌子上，等著下課鈴響。
她朝籃球場的方向看，那裏已經沒人了。
也是，星期五最後一節課了，還有五分鐘就下課了，他可能也和大家一樣，想快點回家吧。
只是，餘歌收回視線，這個星期應該就不能和他坐一輛公交車了。
他們倆回家坐的是同一輛公交車，只不過餘歌比他先一站下車，有時，她運氣好的話，便可以和他一輛公交車。
於是她就可以開心一整個周末。
五分鐘後。
下課鈴響起，班裏的幾個男同學一溜煙跑出教室，剩下的同學緊隨其後，椅子被拉開，發出刺耳的聲音。
等到餘歌站起身來的時候，班裏只剩下幾個正在收拾書包的同學和他們這幾個值日生了。
“餘餘，”同桌貝樂樂叫了她一聲，“你是要去找班主任吧要是你回來太晚，那我就把你那份一起打掃了，你等下回來倒一下垃圾就行。”
餘歌點頭:“謝了啊，下星期請你吃飯。”
“害，小事。”貝樂樂說:“這天看著灰蒙蒙的，估計也快下雨了，誰不想早點回家呢。”
然後餘歌找了老半天，找遍了學校的辦公室。費了好大力氣，才找到地方。
今天她才知道，她的班主任，地理老頭，就是這所中學的校長，董梔南。
怪不得他不與普通老師同辦公室。
餘歌敲了門就要進去。她擡起頭。
校長正和一個男生談話。
她瞥了一眼那笑著的男生。
男生身形高大，劍眉星目，頭發帶著點自然卷。
他偏著頭，帶著一副眼鏡腿很細的黑框眼鏡，此刻眼睛滑到鼻梁那裏的位置，臉上帶著點兒笑，他笑起來的時候，眼睛彎成月牙，餘歌看到了他的虎牙。
只那一瞥。
她的話哽在喉嚨裏，頭都低了下來。
林淞屹
他還沒回家啊？
他怎麽會在這裏
餘歌的頭發垂了下去，擋住了她的一半側臉。
哦，對了，他們兩個班是同一個地理老師。
地理老頭，嗯，董校長，還有面前的男生，一齊轉過頭來看向她。
“老師，該說的我也說完了。”林淞屹站直身子，推了一下眼鏡，“我就先走了。”
“行。”董老頭說。
他朝餘歌招手，“這位同學，別在那裏站著了，過來吧。”
“好。”餘歌努力平覆自己的心跳，朝對面走去。
林淞屹卻看了她一眼。
因為她的聲音。
女生低著頭，林淞屹看不太清她的臉。
她的頭發堪堪到肩膀，沒有紮，劉海有些長，擋住了眼睛。
她雖然身材嬌小瘦弱，聲音卻是那種有些沙啞的煙嗓。
和長相不太符合。林淞屹想。
他看了一眼，覺得這樣直勾勾盯著人家女生看有點不太禮貌，便收回視線。
他看了一眼手上戴著的手表，從她身邊走了過去。
擦肩而過的瞬間，餘歌像個變態一樣聞著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。
他剛剛會不會覺得自己的聲音特別難聽呢餘歌忽然想。
她不愛說話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的聲音。還有她以前班裏的同學給她起的外號---“烏鴉。”
她很小的時候，曾作為班裏的代表去參加征文比賽，拿了唯一的一個一等獎。
她拿著獎狀，感受著獎狀的觸感，笑出聲來。
同班的一個男生忽然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說道:“哎，你笑起來的聲音怎麽那麽像烏鴉在叫啊。”
他的話一說出口，小小的餘歌就飛快地閉上了嘴巴，再沒發出一點聲音。
在一群同學的註視下，她抿著嘴，只是強裝微笑。
一旁的同學們也笑起來，他這一句話引發了洶湧的笑聲。
獎狀的觸感她早就不記得了，只知道她的同學們都開始起哄般地叫那個新鮮出爐的，對於幼小的她而言如同噩夢般的綽號，烏鴉。
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時，沒忍住眼淚掉下來。
她覺得委屈，可他們都覺得這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玩笑。
這是她第一次在林淞屹面前開口說話，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個字。
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，根本不會在意她這麽難聽的聲音吧。餘歌對自己說。
林淞屹已經走出校長辦公室了。董老頭在，她不敢回頭去看他。
不能靠眼睛，她就靠耳朵，去聽他的腳步聲。
1，2，3。
他離開這個辦公室，用了18步。
餘歌擡頭，走到董老頭面前。
董老頭讓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:“下個星期，軍訓的時候，你是想在教室待著嗎？還是想去外面看著他們軍訓”
“考慮到你的身體狀況，老師建議你還是不要去外面曬太陽，要是真的想去，覺得無聊，就在陰涼點的地方看著吧。樂意的話，幫教官或者同學們跑跑腿就行。”
“我知道了老師。”餘歌看著窗外的天，“我到時候在旁邊看著就行，中秋之後的天就不會像之前那樣熱了。”
董老頭點頭:“天色也不早了，回去吧。”
“老師再見。”餘歌走了。
走兩步，她又回過頭，沖董老頭笑了笑，“老師，提前祝你中秋節快樂，記得吃月餅哦。”
“中秋節快樂。”董老頭也笑了。
餘歌走出辦公室。
她回到教室裏的時候，天上剛好開始下雨。
人都走光了。
她嘆了口氣，從書包裏拿出自己的雨傘，又走到垃圾桶旁邊，提起垃圾桶。
她費勁地提著那麽大一個垃圾桶，在樓梯拐角處，垃圾桶的一個角磕到了她的腿，她疼得嘶了一聲。
她蹲下來，揉了揉自己的腿，站起身的時候，才發現面前站了一個人。
是個女生。明媚的長相，卻不具攻擊性，氣質出塵，頭發在腦後紮成一個丸子頭。
是她們班上的音樂課代表，叫秦滿。
她手裏拿著一把傘，發絲上沾了點雨珠，似乎是跑得有些急，正喘著氣，有些擔心地看著餘歌。
“你沒事吧同學”女生聲音很好聽，清脆動人。
“外面下這麽大雨，你一個人…”秦滿問她，“要不要我幫你一起去把垃圾倒了”
餘歌看了她一眼，抿唇:“不用了，謝謝你。”
“可是…”秦滿猶豫道，“我剛剛看到你磕到了，是不是挺疼的，垃圾桶這麽重，還是我幫你吧。”
“…謝謝。”餘歌看著她一只手已經提起了垃圾桶的一角，終於沒再說拒絕的話。
“舉手之勞。”女生笑起來。
她笑起來真好看啊，餘歌想。
這只是她無意間對一個陌生人的幫助，可餘歌做不到，如果看到有人遇到這種情況，她連上前的勇氣都沒有。
她很自來熟:“我叫秦滿。17班的。”
我知道。餘歌心說。
“我叫餘歌，也是17班的。”餘歌把傘傾斜，幾乎都遮在秦滿頭頂。
“餘生如歌。好好聽的名字呀。”秦滿的手握住傘骨，又往她那邊偏了一些，“你都淋到雨了，會感冒的，我身體特別棒，不要緊。”
“餘生如歌…”餘歌小聲喃喃，“其實我這名字，應該是‘多餘的歌聲’的意思。”
“歌聲怎麽會是多餘的呢！”秦滿看著她倒垃圾，擡手把傘都撐在她頭頂，“每段歌聲，每段旋律都有它獨一無二的演奏形式，我們人也一樣的。”
餘歌對著她笑了笑，沒再說話。
兩個人提著垃圾桶走到教學樓，秦滿收起雨傘。
“你先回去吧，我自己提回去就行。”餘歌從口袋裏摸出兩顆糖，遞給她:“今天謝謝你了，這個糖有點酸，不知道你喜不喜歡。”
“謝謝你。”秦滿笑著接過，“那我就先走了，你也早點回家哦。”
“嗯。”餘歌說。
秦滿往前走了兩步，又回頭:“真的不用我幫你提上去嗎，咱們班離這裏還是有些距離的，你看起來這麽瘦…”
“真的不用了，快回去吧。”餘歌看著她。
“好吧。”秦滿走遠了。
餘歌看著她的背影，過了很久，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的時候，她才回過神來。
林淞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，憂心忡忡地看著窗外。
班裏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。
“你還不走啊班長”一旁的值日生看見他，隨口說了句。
“哦，”男生摸了摸脖子，“沒帶雨傘。”
那女生想了想:“那我把傘借給你你下星期還給我就行，我記得你家挺遠的，我媽媽等一下還會來學校門口接我。”
“…不用，我等雨停就行。”林淞屹垂下眼。
“那我就先走了，”女生起身就要走，“班長，提前祝你中秋節快樂。”
“謝謝，你也是。”林淞屹說。
正說著，外面雨停了。
林淞屹擡頭去看窗外的彩虹。
餘歌經過18班時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。
雨停了。
男生看著窗外的彩虹，他眼鏡摘下來了，從這個角度看過去，能看見他下頜線流暢的側臉，還有長長的睫毛。
那是餘歌再熟悉不過的人了。
他是沒帶傘嗎？餘歌想。
正想著，教室裏的人卻是像察覺到視線一般，扭過頭看過來。
餘歌忙收回視線，快步走回自己班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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